来源保利 香港 2014年10月6日 编号147现藏者购自上述拍卖我并没有像国画家那样在材质属性和图形程式上去理解，而是按照我的表现意图去寻找那些令我觉得陌生又能带来惊喜的东西，我在肌理和质感上花费了很大的工夫，近似于强迫症似的去捕捉和玩味那些潜藏在石头自然属性中的视觉因素。─周春芽周春芽 ZHOU CHUNYA探究周春芽，恰可从本次秋拍为藏家呈现的四幅作品，完整一窥近20年来，这位中国当代艺坛的「奇花异草」，创作路途的演变；以及，为什么从学术到市场，皆给予周春芽极大的肯定，真正的桃花盛开。从四川美院，再到德国卡塞尔大学求学时期，带给周春芽丰富的滋养，他是80年代末到欧洲，再回国，却不到北京参与八五新潮的政治波普大浪，而是回到成都探究自己的艺术路。周春芽1989年1月回到成都，在隔年，创作了多幅炭笔画作，包括《躺着的女人体之一》（Lot 171）与《躺着的女人体之二》（Lot 172），可看出周春芽受过严格的素描训练，但他却完全能走出自己的风格，从德国吸收的表现主义养分，浇注入自身的文化土壤，长出了迥异于人的女体素描，那宛如山石的女体，已经近似抽象之作。周春芽带给我们无限的想象，原来，大自然里有人，人里有山石；从这时候起，他的画作满是生命力，这两张炭笔画里，已经可以看到情欲，也看得到山石的坚毅。可以说，周春芽在山石的肌理结构和纹路里，寻觅出他独有的人体意象。而这，也衍生而成「山石」系列的诞生。1999年的《红色山石》（Lot 169）就是周春芽第一个最有系统的创作系列：「山石」系列的集大成之作。刚从德国返国的90年代初，周春芽潜心研究中国文人画，他买了大量的元四家、明四家、四王、四僧、到民初黄宾虹等大师的画册，同时之间，这位爱听戏曲的艺术家，更有系统的感受中国古典音乐，从古琴、古筝到琵琶。周春芽的父亲是文学评论家，母亲是音乐高中的党支部书记，周父遗留一整批的中外古典文艺书籍，周母的音乐涵养潜移默化了周春芽。曾参与过周春芽展览的同好，许多都有展后被艺术家邀请一起听曲的美好经验。他真正沉浸于研究传统文人画与中国戏曲，转化至其最钟爱的油画创作上，于是，八大山人的写意、基弗的表现主义，都被周春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成为砥励他艺术成就的山石，让他的作品既有东方的写意，也有西方的当代表现主义，成就独一无二的周春芽。周春芽喜欢写生。成名极早的他，在25岁即获得第二届全国美展的二等奖，当年的美展一等奖是罗中立的《父亲》，而周春芽的获奖作品是《藏族新一代》。罗中立《父亲》一作，掀起了伤痕美术的风潮，但周春芽置身其中，却抽身于外。为何没有成为伤痕美术的一员？周春芽这样说：「当时也做过多次情节性图解伤痕题材的尝试，但最后还是没画下去；可能是我自己进不了那种太复杂的思维。当时就愿意写生，因为在写生中我面临的是一个非常直接有血有肉的自然，这样就使艺术的表现一直处在自己的情感激动之中。」周春芽为了画山石，90年代初他多次在四川群山之中，驾车环山观石，从中体悟石头的构成，发掘隐藏在仿如半抽象山石里的美学。到了2000年前后，周春芽赴苏州、扬州的旅行，让他更深刻了解太湖石，对太湖石产生浓厚的兴趣。1999年的《红色山石》，可以说是从山石进入太湖石之前，山石系列的颠峰作品之一。山石，一直是中国绘画的常见题材，亦是文人的精神寄托象征，周春芽虽然研究传统、尊崇多位大师，但他从来没有遵循传统。在山石系列里，他以新表现主义的浓厚油彩皴擦，凝实出厚重的山石质感与肌理，更显张力。《红色山石》画面中，红色山石仿佛凭空而生，真实世界里难以找到这种瑰丽血红的大面积山石，山石的排列组合也并非依循现实空间的秩序，艺术家以厚重的墨黑与焦赭色表现石块的体积与量感，鲜红、紫红、暗红等瑰丽色彩，对比出强烈的明暗。画中山石作为自然的象征，可见周春芽虽然深受西方表现主义启发，却回归于中国传统山水的内在思考。周春芽将《红色山石》的背景空间虚化，在轮廓周围的白色油彩有如传统山水画中的缥缈云雾，和山石的并置与共存，强化了画面中的虚实交错。此处的山石成为代表自然界的形式元素，是与人相互关联、互为观照的生命对象。《画语录》中的这句话在石涛看来，艺术就是借用笔墨形式表现天地万物，其目的是「陶泳乎我也」。周春芽的山石，让我们看到见山不是山的境界，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山石，甚或是心石。周春芽就曾这样说：「我喜欢古典文人笔下石头的状态，但不满足于那种过于温和、内向的性格，我想到一种张扬而冒险的尝试—藉助这种典雅的型态去传达一种暴力甚至色情的意味。」而周春芽的另一经典元素，桃花，也未在本季缺席，《桃花风景系列》（Lot 170）创作于2016年，画面布局丰满，桃花的娇艳直扑而来，可说是艺术家「桃花」系列的成熟之作。早在90年代末期，周春芽开始尝试桃花题材，但直至2005年春，他到成都郊区龙泉驿踏青，满山遍野的桃花带给他极大的震撼。于是，极擅写生、极擅捕捉大自然山川形势、阴阳气度的周春芽，让桃花在他的画布上，呈现出前人从来没有过的另一种极致表现，迅疾的笔触有时粗犷但有着暖暖温情，人们都会喜欢看桃花。《桃花风景系列》一作，周春芽以细碎笔触勾勒出画面远景中的桃花丛，与前景桃花簇的饱满涂色技法形成对比，构建出画面深远空间之格局。画面近景聚焦于其中一簇盛开的桃花，丰韵妖娆呼之欲出，线条扭曲的方向及那绯红艳丽的色彩，让画作前的我们，感受着桃花盛开的鲜香扑面而来。恰如艺术家所描述：「在一种流动的色彩情绪中放纵着本能和个性。」不同于早期堆迭油彩呈现肌理的方式，《桃花风景系列》更强调写意挥洒的笔触意趣，传达了中国文人画的写意率性。周春芽「桃花」系列面世，让中国当代的花卉主题提升到另一个新境界。策展人李旭就曾评论：「…可能绝大多数人都会把春芽作品中的桃花叙事理解成在『桃花源』里交了『桃花运』并邂逅了『人面桃花』的情节，但他们往往忽略了另外一个重要事实：桃花是艳丽的，却也是脆弱的，短暂的花期瞬息即逝，绿肥红瘦之后，令人徒发伤春之感慨，并喟叹人生之须臾。」从山石的女体，女体的山石，再到红石，再到桃花，本季保利香港的四幅周春芽画作，具体而微呈现近二十年，周春芽能成为亚洲当代领衔艺术家的每处关键突破。夫画，天下变通之大法也，山川形势之精英也，古今造物之陶冶也，阴阳气度之流行也，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而陶泳乎我也。─石涛 款识：周春芽 Zhou Chunya 1999（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