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识：曾梵志（右下） |来源|亚洲 私人收藏||曾梵志|「这种作品是心理的一种场景。但不是我自己眼睛看到的，是内心的一种风景。观众可以看它是风景，但是你从这个风景里，你很难判断它，很难判断它构思的观点。你只能感觉到它是风景，因为它可能有天空，可能有地，可能有树，但是这些天空、地、跟这些树，这些构思观点，它都不是我们常见的、平时看到很具体的东西。你只能凭你的眼睛看到了以后，凭你的想象把这些符号综合一起。你感觉到它是一个风景。」|-曾梵志||曾梵志在中国当代艺术家之中，不管在成就或是作品艺术性都是相当突出和独特的，他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发展更是深刻地留下了一个个人的印记。从曾梵志的创作可以看到艺术家对于中国从文化大革命开始，社会高速发展下，各种人性的感染、观察和体验。这其中包括了艺术家日常的经验，也包括了生活的记忆和心境的转变。2000年后，曾梵志开始从中国传统艺术里寻找养分，学习东方艺术精神的美学，努力寻找东西两方的结合点。这最终促成了「乱笔」系列，亦是曾梵志唯一承认完全属于他个人艺术语言的一个系列。创作于2012年作的《无题》（Lot 203） 结合了风景和动物，目的是为了启发人类与自然关系的思考，本质在于精神层面的探讨，全面超越了以往使用符号来叙述的模式。|早期在曾梵志刚移居北京的时候，曾经创作了「协和」和「肉联」这两个系列的作品。1993年的曾梵志还带有强烈的表现主义风格，然而不管在构图还是颜色的运用上还是一定程度的受到中国写实主义的影响，强烈的色彩、浓厚的情感宣泄反映了当时艺术家的个人心理状态。这个时期的作品充满着力量，被忧愁围绕的病人们和血淋淋的「肉」都是曾梵志最早期的符号。粗犷的笔触、惊恐的眼神、血腥的肉色、狰狞的脸孔，各种精神性的刻画成为这个时期最深刻的印象，生与死的纠葛被反复的暗示，艺术家的压抑之情不言而喻。而隔年开始的「面具」系列更是曾梵志情感强而有力的延伸，内向的性格让他在北京这个陌生之地被迫戴上了「面具」生活。「面具」的运用不设限于自我，反而在他的画里载在各种他所遇见的人脸上，用不同的服装来提示人物的不同身分，反映出当时曾梵志在社会上与人交往的感受与模式。紧贴脸上的「面具」表情各异，但无不透出嘲讽的意味，将真实的情感深深的锁在「面具」之下。曾梵志曾说：「到一个新的环境要学会和陌生人一起，这种感觉对我内心很触动，所以我觉得这批东西还是画了我自己内心的东西，不一定是别人内心的，只是我自己内心的感觉。」这个时期的符号语言象征性和隐喻性更为强烈，虽然在表现性上略有缩减，但这种转变与艺术家所需要表达的感觉有关，人们隐喻的精神性刻划，人性的虚伪、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精神分裂等议题成为这个时期探讨的重心，作品中的视觉张力转换成了心理张力。2001年后，他的人像开始拿下面具，后来更尝试了「伟人」系列。人物的脸孔缺少了标志性，视觉焦点开始变得扑朔迷离，却也证明了曾梵志力求转变的心态。|这十年以来，风景画在曾梵志的创作中比例越占越大，他的风景画经常描绘有着浓密树枝的森林，反复交错的树枝苍茫有劲，明确、扎实的笔触反映出艺术家坚定的内心。强烈的感染力一触即发，往往让观者迷失于画布前，迷失于作品的意境之内。曾梵志笔下的风景画充满了力量的解放，犹如要释放他画人物时所产生的压力一般，「乱笔」系列从草书解体而来的线条富有音乐般的韵律性，奔放的笔触和独特的构图建立了新的体系。曾梵志曾经说过：「我甚至觉得现在的作品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像画面中的一些符号语言和用笔特点等等，都还没有人这样画过。」这个时期的曾梵志同时富有偶然性和预设性，自由的笔触看似抽象但往往有个明确的主题，这样的冲突性正是艺术家所追求的，在主观的意识中解放自我，在缜密的结构上却又能让笔触自由奔驰。曾梵志对画笔的运动性和力量的掌控在非现实的森林里现实化，色彩和光线交织，不再依赖单一的符号形象，在自然和生活中寻找素材及灵感，创造出无限的可能性。他说：「东方讲求灵动、阴阳、平衡、意境，在技术成熟之后，会追求更高的层次，达致『道』的思想和精神。故后期作品不断从这方面钻研，加入的东方元素不只为了表面的意象，而是从内容和精神层面出发。」2012年作的《无题》在精采度上着实罕有作品可以比拟。画面右侧的两只丹顶鹤，其姿态优雅，东方历史文献上常以祥禽为之记载，而道教更称之为长寿、成仙的象征。画面后方平顺的笔法映照出太阳的娇艳红晕，配合前景乱中有序的强烈冷色笔触，两者之间的对比，正符合曾梵志在「乱笔」系列的追求，一个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对比。《无题》画面前的各种线条对于观者来说，形成了一个缓冲，它虽提供了视觉上的穿透性，但在心理层面，却完完全全的阻挡了观者更进一步的了解，这样的冲突性，更加强化了这件作品的层次感。|中国画的形象不是为了模仿或再现实体而创作，其目的是藉大自然的状态，进行人文的内省。中国文人画的内向特质或许正是用来理解曾梵志作品形象的深刻性，艺术家在走过反映当前社会的表现主义时期，结合东方和西方，经过融合与吸收，转化为自己的一种方式。正如庄子所说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乱笔」系列在风景的呈现中融入中国传统的宇宙观，成为曾梵志最富有个人特色的一个表达。至此，曾梵志明确的时期发展线索和成熟的风格已经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极具价值的个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