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乾隆敬造”款 宫廷六品佛楼内地铜泥金功行福德济有情 皇家法度展庄严清乾隆“六品佛楼”十一面八臂观音像赏析有清一代，每位帝王皆十分崇信佛教，他们广建庙宇，修葺旧刹，封赏宗教高层人士，延请高僧大德传法，使藏传佛教在北京得到广泛弘传，一改蒙元时期只流行于达官贵人的旧俗，成为各阶层人士的主要宗教信仰。而在清朝历代皇帝中，尤以乾隆皇帝所作功德最为巨大。他除了大量修建藏传佛教寺院外，还曾将满族的宗教信仰从传统萨满信仰更改为信奉藏传佛教，并铸造和绘制了大量藏传佛教珍贵法物，使今人能得以了解乾隆时期藏传佛教在北京地区香火兴旺的盛况。印千山此次春拍推出的这尊清乾隆“六品佛楼”十一面八臂观音造像无疑就是乾隆时期内地造像的典范之作。十一面八臂观音是密宗所奉六观音之一，又可称为“大光普照观音”，密号“慈愍金刚”。艺术造型源于印度婆罗门教的十一荒神，这种形象约在公元五至六世纪时融入佛教神系中，是极受欢迎的观音菩萨化身之一。此像呈现十一面八臂的密修本尊形象，头部排列由下而上共分五层，第一层至第三层每头各三面。第一层慈相，面相寂静；第二层悲相，悲悯众生；第三层喜相，劝进佛法之相；第四层一面，嗔怒相；第五层是无量光佛，代表佛果。主面头戴五叶花冠，面庞方正，容貌寂静，眉眼平直，双唇紧抿，如菩萨现于世间，庄严之法相令人心生敬仰。其余各面排列整齐。上身躯体健硕，肩披披风，左肩搭仁兽，双肩帔帛绕臂垂落，尾端向上呈祥云状拂卷。佩饰耳珰、珠宝璎珞、手镯和臂钏，饰物样式华丽，一应俱全。下身着贴体薄裙，裙上纹饰精美，裙褶自然流畅，腿部线条优美。堪称造像量度的完美再现，跣足并立覆莲座之上。主臂双手胸前合掌；左三手分持莲花、弓箭（已佚）和宝瓶；右三手分别持念珠、法轮，并施与愿印。所承单层覆莲台座，莲瓣尖锐饱满，光素无纹，内层不饰云朵。莲座造型端正大方，是内地藏传造像常见莲座样式。莲座正面上部有铸造款识“大清乾隆年敬造”，属功行根本品，表明了此尊造像的铸造年代。原封底，底盖上刻有十字金刚杵图案。整像胎体厚重，量度准确，气韵生动，工艺精湛，堪称清代内地藏传造像的杰作。六品佛楼是清代宫廷的重要佛堂建筑，其内部依据藏传佛教格鲁派的修行次第，从下品至上上品依次分为显乘（般若品）、密乘事续（功行根本）、密乘行续（德行根本）、密乘瑜伽续（瑜伽根本）、密乘无上瑜伽父续（无上阳体根本）、密乘无上瑜伽母续（无上阴体根本）六个部分，“六品”之名即由此得来。依据史料记载，六品佛楼共有八处，其中紫禁城内有四座：建福宫花园内的慧曜楼、中正殿后淡远楼、慈宁宫花园内的宝相楼、宁寿宫花园内的梵华楼；城外宫苑内有一座：长春园含经堂西梵香楼；承德避暑山庄有三座：珠源寺中的众香楼、普陀宗乘寺大红台西群楼、须弥福寿寺妙高庄严西群楼。其建造年代集中于乾隆二十二年至乾隆四十七年（1758—1783）之间。据统计，“六品佛楼”除最早兴建的慧曜楼外，其余每座佛楼内共计供奉造像786尊。造像的布置方式皆按照“六品”宗教教义，这种佛堂布置使抽象化的修法内容以具像化的艺术形式体现，与丹萨替寺法王灵塔的宗教表现手法如出一辙。目前仅紫禁城内梵华楼的造像尚属完整，其余各楼或毁于战火，或遭受人祸，现其内部摆设基本无存。造像也被后宫太监盗卖，或被军阀明目张胆倾销，价格十分便宜，现在国内外各大公私机构和个人收藏的“六品佛楼”佛像多为此时散佚外失的。从此尊十一面八臂观音造像上，我们就能看到“六品佛楼”佛像的风格特点和艺术特征。此像面庞方阔中正，五官排布规整，眉眼平直，人中较长，这些都是汉地艺术的审美偏好，符合内地宫廷一贯的造像样式，在清宫制作的藏传造像上均能发现。造像躯体健硕，四肢粗壮，莲瓣简约规整，也是清代乾隆年间制作佛像常用的表现手法。黄铜烧古、见肉泥金的艺术特点，也是内务府造办处制作佛像的典型特征，展现乾隆时期追古摹古的艺术风潮。铸造款识的内容和表现形式，符合“六品佛楼”佛像款识的刻画方式、文字笔法和雕刻位置。可贵的是，我们在梵华楼所存的“六品佛楼”佛像中也找到了一尊十一面八臂观音造像（图1，参阅：紫禁城出版社2009年9月出版《梵华楼》第四卷1092页），其造型特点、艺术特征、款识内容都与此尊造像相同，可见此尊造像为六品佛楼佛像是毫无疑问的。我们在看到此尊造像展现出“六品佛楼”造像艺术神韵的同时，也要看到此像与一般“六品佛楼”造像的不同之处。通常所见的“六品佛楼”造像除了莲座前的铸款之外，还需在莲座下沿出阴刻神灵名号，并在莲座背后阴刻所属品名，如乐自在天像（图2，参阅：2012年瀚海举办“金粟神光Ⅱ——比利时私人珍藏佛造像”专场第3111号拍品）就在座前下沿阴刻乐自在天款识表明神灵身份，背后阴刻“无上阴体根本”证明其宗教品级归属，而此尊十一面八臂观音造像仅在座前有铸款，而无其他阴刻款识。另外，通常所见的“六品佛楼”造像高度多为19厘米上下，此尊则高达40厘米，远远超过了普通“六品佛楼”造像的高度。这些不同之处，恰恰说明了此尊造像的无比稀有。“六品佛楼”每品造像多数安置于东、西两墙的佛格之内，这些造像都是上述带有三种款识的普通造像。除此之外，在每品阁楼正中还需设置大供桌，其上安置本品九尊主供佛像，而这九尊主供佛其佛名和品名皆在阁楼墙上的说语条幅中叙述，并不錾刻于造像莲座上，体量也远较两侧佛格之内的造像更为高大。此尊造像就是六品佛楼中功行根本的主供本尊，在梵华楼功行根本阁楼中，其说语条幅就记述有：“第六妙吉祥大宝楼上供奉如是大乘秘密经四大根本内功行根本品内善住世无量寿佛及十一面观音……随求佛母等像……，是为最上福田，功德不可思议”，说明了十一面八臂观音为功行根本品的九大主供本尊之一。由上可知，此尊造像不仅宗教地位远较一般造像要高贵，其铸造的用料和工艺也远比普通“六品佛楼”造像更为优异，其珍稀程度自不必赘言。综上所述，此尊造像胎体厚重，铜质莹润，造型规整，工艺精细，其造型特点和艺术气韵堪称清乾隆“六品佛楼”造像中的上佳之作，使今人能够感受到乾隆宫廷造像的雅致与华美。尤为难得的是，此尊造像为每品九大主供本尊造像，远较普通“六品佛楼”造像体量更为巨大，做工也更为精细，2012年北京瀚海秋拍推出的清乾隆白救度佛母造像，同样也是“六品佛楼”功行根本的主供佛像，拍卖成交价达到1012万元（图3，参阅：2012年瀚海举办“金粟神光Ⅱ——比利时私人珍藏佛造像”专场第3110号拍品），足证此尊造像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之巨大。